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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實,儲存倉我們的胃,吃的是一種記憶。”在上海這樣的都市,有機會嘗到各地的美食,可在那些地方風味的館子,我們只能吃到別處的滋味,卻嘗不到自己的記憶。糕餅,深懷故鄉滋味,富含了太多的親情和友情。春卷卷春很多上海人家年夜飯飯桌上,都能見到一盤金燦燦黃澄澄冒著油光的春卷。每到小年夜甚至更早兩天的光景,小菜場里許多攤子,甚至會新開一門生意———做春卷皮。小小的一個鐵鏊子,燒熱了,現做現賣。但見做春卷皮的朋友,手里提著一團濕面團,擊到鏊子面上,旋轉半圈再提起來。上海人有句老話———“濕手粘上幹麵粉,甩都甩不掉”。其實,換一個角度,逆向思維,用幹手去碰濕麵粉,和成面團,甩成一張張比巴掌略大的薄餅,換來的可是一張張花花綠綠的鈔票,算是美差了。豈可輕易甩掉?我甚至見過一家開水果店的,到了過年前,寧願不賣散稱水果而全店總動員,現場制售春卷皮,只留一個小子做“看守內閣”的“光杆司令”,留在店里賣禮品盒水果。因為過年時候散裝稱斤賣的水果,相對來說利潤太薄,不如做春卷皮來錢 快。相對而言,有經驗的主婦當然樂得到小菜場買現做的春卷皮,而不會去超市賣場之類搶冷凍貨色。吃個新鮮勁,不僅是為了新年新氣象。上海人吃春卷,喜歡油炸。甜的是豆沙餡兒的;難得也會有黑洋酥餡的,也就是黑芝麻白砂糖舂成粉,拌以豬油,當然,這一般作為寧波湯糰的餡子。鹹的是爛糊肉絲餡的,講究的還要放些香菇絲;更高級的,可以是韭黃肉絲餡的。在從前沒有蔬菜大棚的歲月裡,冬季室內栽培的韭黃,即使在江浙上海,也是一道蔬菜中的美食。當然,嚴格說來,韭菜屬於小五葷之一,不能算做素菜。過年吃春卷,其實源自古代立春之日食用春盤的習俗。公元三世紀晉朝時有一本《風土記》上,就有“元旦造五辛盤”的記載。也就是說,元旦這一天,要吃五種被歸為辛類的蔬菜。五辛者,大蒜、革蔥、慈蔥、蘭蔥、興渠是也。中國歷史上,凡改朝換代,必定會改元。比如夏代正月初一為元旦,商以十二月初一為元旦,周以十一月初一為元旦。後來,漢朝定立太初歷,每年的立春之日被定為元旦。兩千年後上海人家過年時候,桌子上那一盤春卷,其實與《風土記》中的元旦造五辛盤,是一脈相承的,特別是韭黃肉絲餡的,更是特別正宗。吃春卷的風俗,既然在中國最洋派的城市上海,都依舊風行至今,在祖國各地更沒有失傳之虞了。當然,吃春卷未必要用油來炸。比如北京人吃春餅,一定要弄幾盤可口的小炒,外加盒子菜和攤雞蛋,卷進烙薄餅里吃。能夠入卷的,講究用各類絲,比如韭菜、豆芽、肉絲、粉絲等等,而盒子菜,其實就是上海人所謂熟食店中售賣的貨色是也———各種鹵味,醬肘絲、雞絲、肚絲等等。北京人將卷進春餅來吃的習俗稱為“咬春”。不過,如今年頭好了,所謂四時如春,所以,想吃卷餅不一定非得等到春天。如果突然嘴饞了,跑到烤鴨館子,點一隻片皮鴨,包了烤鴨蘸醬蘸白糖兩可,再輔以大蔥絲、黃瓜絲之類,卷進荷葉餅中,送入嘴,那叫一個美。如今,對中國一知半解的老外,凡說到中華美食,許多人不會漏了烤鴨和春卷。殊不知,兩者都和吃春餅的習俗,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。只不過,烤鴨上了國宴,成為春餅的高級變種罷了。到了我國西南地區,春卷內容以絲為上,已經發展到另一個高峰,可見人們的口感,確實是相通的。“絲娃娃”,是貴陽街頭最常見的小吃,乍看似產房里初生的嬰兒被裹在“繈褓”中。“繈褓”是用大米磨成的粉烙的薄餅,再捲入蘿蔔絲、魚腥草絲、海帶絲、炸黃豆、糊辣椒等,外加澆一勺酸酸辣辣的湯汁。此道小吃,別名素春卷。“絲娃娃”之所以使用大米磨制的粉來烙成薄餅,而不用高筋麵粉為原料,無疑,是因為貴陽地處西南,當年的人們連麥子都沒見到過,用米粉做餅,無非因地制宜的一種辦法,卻也成就“絲娃娃”入口時的爽滑之感。值得一提的是,就像上海人吃鹹的油炸春卷要蘸黃牌辣醬油或者米醋一般,吃“絲娃娃”,也要蘸調料,只是那稱作“蘸水”的調料,要比辣醬油、米醋雲雲複雜得多———油炸脆花生、油炸酥黃豆、魚腥草、蔥花、蒜水、姜末、鹽、糊辣椒面、花椒油、麻油、醬油、醋、木姜子油等等配製而成。其中,所用醬油或醋要用涼開水來兌過,水與醬油或醋加涼開水的比例一般是1.5︰1,才能保證口味輕重適度。年糕“年年高”年糕“年年高”,白領小妹妹愛好口彩,更愛地道的傳統美食滋味。夠甜嗎?夠香嗎?從崇明圍著稻柴火燒的灶頭,到徐家匯高層公寓,是四個小時的車程還是走過了幾千年?2008年1月18日一大清早6點鐘,崇明78歲的楊才輔老伯坐船往上海市區趕。經過45分鐘的輪渡、三個小時的長途汽車,他終於趕到了位於徐家匯的外孫女家。這一天,外孫女瑤瑤過生日,楊老伯是來送年糕的。1月17日,楊老伯花了一整天時間,揉粉、裹餡、蒸糕,一共做了兩個相當于18英寸生日蛋糕大小的蒸糕。瑤瑤看到的,已經是蒸熟切成條狀的年糕了,看得出棗子、芝麻等等誘人的芯子鑲嵌在白胖鬆軟的糕體上。瑤瑤把年糕帶到辦公室,微波爐里轉出的香味瀰漫開來,引得大家圍上來“哄搶”而光。為什麼這年糕這麼受歡迎?瑤瑤說:“超市里買的年糕沒有外公做的好吃。”而出生在市區的“年糕妹妹”,就沒瑤瑤這麼幸運了,她可迷你倉沙田一個會做年糕的外公。她說:“我最喜歡七寶老街上的阿毛年糕。不過今年漲價了,帶松仁的要28 元一塊了。2007年17元,2006年才15元。”“年糕妹妹”名叫趙曉璐,最喜歡吃年糕。雖說已經是盧灣區一幢寫字樓里的OL———Officelady,辦公室女郎,女白領,但每隔幾個禮拜,曉璐都會去閔行區的七寶老街買年糕吃。趙曉璐說,七寶年糕和崇明年糕的區別應該是———七寶年糕有豆沙餡,而崇明年糕沒有豆沙餡。農曆臘月十八,七寶老街熙熙攘攘。這個位於外環線附近的著名景點以小吃著名,白切羊肉、湯糰、扎肉,總是勾起無數小饕的饞蟲。阿毛年糕店門口也一如既往地人聲鼎沸,和剛剛遭遇“雪崩”的證交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“七寶年糕今年要28元一塊?差不多的貨色,松江泗涇才7塊錢。”聽我報出七寶年糕的價格,我的嬸嬸郭鳳英女士不免驚訝。嬸嬸娘家有親戚在松江。在她的印象里,如今聞名遐邇的七寶年糕,它的發明者應該是松江泗涇人。嬸嬸告訴我:“年糕這東西幾百年前就有的。我小時候,過年去泗涇,鎮子上的親戚就會蒸年糕、蒸饅頭。特別是年糕,用每年九十月份收上來的新米做的。當時還是計劃經濟。鎮上的人吃商品糧,就會用洋秈米和鎮子外圍村里的農民調換糯米,用來磨水磨粉以蒸糕。”當時,即使上海市區的人也自己使用石磨磨糯米粉,很少有現成的糯米粉出售。嬸嬸回憶道,1970年代,一過農曆臘月十五,泗涇鎮上每家每戶都會磨水磨粉,然後等待鎮上請來的大師傅。請大師傅也不必花錢,每次蒸完糕大師傅會拿去一小塊作為酬勞。孩子們是最先吃到糕的人。圍著稻柴火燒的灶頭,孩子們眼睛緊盯著灶頭裡冒出的第一縷香氣,口水吸溜吸溜等待。糕蒸熟後第一個品嘗的是孩子,大人們會問小孩,夠甜嗎?夠香嗎?因為當時計劃經濟,許多食品還是憑票供應,蒸糕的料比如水磨粉啊、棗子啊、豆沙啊不能隨心所慾地放。家人聽了孩子的話,在蒸第二塊糕的時候會考慮是否添加配料。蒸糕風乾水分後,可以存放好幾個月,所以一般人家會做好幾塊。“後來七寶開發旅遊,特別是阿毛年糕名氣越來越大,首先開發出餡料蒸年糕的泗涇反而不大被人提起了。”嬸嬸有點感慨,“小時候去泗涇會路過七寶,倒是當時4分錢一塊的梅花糕挺好,現做的,冬天里吃著熱乎著呢!”別看松江如今是上海市下面的一個區,在明朝的時候,這裡可是松江府的所在地,與蘇州府並駕齊驅帶動著長三角的經濟。“怪不得松江的蒸糕里有餡料,而現在屬於長寧區的華漕出產的本地年糕,和崇明一樣沒有餡料,而且糯米的成分是50 %。原來當年松江才是市區,當年那裡的居民生活水平高啊!”聽了我嬸嬸的話,愛吃年糕的瑤瑤對我說。其實,年糕就是過年的一種民俗。如今許多上海人只以為寧波年糕做的湯年糕、炒年糕、排骨年糕是年糕,其實上海本地年糕見證了這個城市的發展與變遷,從小小的年糕里,我們竟然能看到當年上海的中心在松江呢!路過七寶的阿毛年糕店,我想到這點,不禁又排到了買年糕的隊伍中。何處尋覓油墩子最近看到這麼一則微博,講的是滬上路邊小吃蘿蔔絲餅———“金燦燦,香噴噴,麵粉里裹著蘿蔔絲,很多人的路邊攤記憶中應該有這種美食吧?它在上海叫油墩子,在杭州叫油墩兒,在溫州叫燈盞糕,也有的地方叫油墩果、油端子,或者直接叫蘿蔔絲餅,是不是很懷念啊,不知道現在哪裡還能吃到呢?油墩子就是蔬食、小葷裹了麵粉油炸。以前,下午3點到5點,是油墩子的黃金時間。當年在上海,那些小學、初中的校門口,石庫門房子的弄堂口,紡織廠的廠門口,煤球爐上支一口油鍋,豆油在鍋中翻著魚眼,火候不大不小。炸油墩子的阿姨,往往身穿著第一、第二乃至第十、第十八、第廿織布廠發的圍兜,用竹筷子撥拉油中吱吱哇啦著的油墩子。邊上的小老頭兒,用一把綁著筷子的長把柄的調羹,將面漿舀到鋼宗模子里,然後用筷子往模子里填蘿蔔絲,當蘿蔔絲填滿了,再灌入面漿,並用調羹稍微撥一撥,往當中再放一隻河蝦。然後老頭將模子放入大油鍋汆。汆上一會兒,“奇跡”發生了———那淺金黃色的油墩子,脫殼而出,浮了起來。這一幕,讓圍觀的小男生小女生們興奮不已,有人脫口而出:“潛水艇。”想來,當炸得金黃的“潛水艇”浮出油面的時刻,地球的另一端,披頭士正唱著《黃色潛水艇》,讓英倫乃至歐美的大男生、大女生興奮不已。在鄧麗君的小情小調都被稱為黃色歌曲、靡靡之音的年月,幸好這邊還有滿足口腹之欲的、炸得金黃的“潛水艇”,讓人們的生活不至於太單調。如今生活極大豐富了,那曾經尋常可見的油墩子,也在城市的大拆大建中,漸漸失去了蹤影。人們不屑于這樣低級的食物,而去尋覓富有異國情調的天婦羅、炸薯條。那些充滿鄉野情趣的小食,已經無處尋覓。那一日,我在一家大賣場,倒是見到了現炸的油條和油墩子。只是這油條,號稱用酸奶發酵,沒有加過明礬。而油墩子,實墩墩,不僅沒有河蝦,甚至連蘿蔔絲都劈得像木柴一般。總之,不是那個味兒……走出賣場,我一直在想,現代化城市就一定沒有街頭小食的容身之地嗎?同樣的油炸食品,比如北歐、德國的街頭,炸魚攤位上,也經常人頭攢動。也許,無論西方還是東方,人們都喜歡那有些溫暖、有些酥脆的油炸小食,能讓人有幸福的存在感。迷你倉價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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